“什么人？”张翰愣住。
闻言，林富强也没藏着掖着，直接将报纸放在众人面前。
高健顾民，以及张翰三人依次看了看。
这是...举报信息？
大量的举报信息！？
高健和顾民看向张斐。
“不...我没安排。”张斐愣了。
这些信息中许多部分他已经调查到，可问题在于......他没找人将其公开啊！
况且......
其中还有一些隐藏信息，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，这就更不可能是他所公开了。
“不是你！？”
高健三人眉头一皱。
说实话。
不是省里人调查，也不是孙州调查。
难道是徐良？
不，对方按理来说也没有这些信息。
为什么？
因为那些隐蔽性极强的管道，除了管道主人，也就是负责安装的厂子...其余人只能碰运气才能找到！
徐良可能碰到其中一个，没理由碰到这么多。
既如此。
不是徐良，不是省里，也不是孙州张斐安排，这些信息......
不会真是突然间被记者调查到的吧！
可即便如此...按理来说也不该这么扎堆，集中爆发式出现吧！
按照逻辑来说，在没人可以操控的情况下，一起新闻应当是先爆出其中一件，随即围绕这点，慢慢的扩大范围。
而这报纸，却没有任何征兆的集体涌出信息......
“有点不对劲啊......”
林富强皱起眉，早些年一线基层所带给他的警觉令他下意识感到这份报纸不对劲。
高健和顾民也不是傻子，二人瞬间锁定，这起案子最后一方人马。
“罗军爆出的？”顾民眉头一皱。
“我也怀疑是他。”
高健开口道。
虽然逻辑有点不通。
但三人却是在怀疑，这些所有环境污染的调查信息...是由被调查方罗军本人所掏出！
可问题来了。
“他在自爆？为什么？”林富强心中下意识浮现出疑惑。
高健心头一顿，忽的开口道：
“他是不是意识到省里来人了？”
此话一出，周围人顿了顿。
省里调查和孙州本地调查，这完全算是两码事。
如果说对方意识到这点...兴许还真有可能害怕，从而自爆，积极配合官方查案并进行整改。
只是......
“以往孙州调查时，他的态度是怎样的？”顾民忽的询问。
“很顽强，一丝口风都不会露。”张翰给出一个正常评价。
这就奇了怪了。
不在意污染案，又不愿意配合，上面下来后，又突然爆出信息，推动污染案进行下去......
众人思索良久，林富强忽的开口道：
“把罗军喊来市政楼，约谈一下。”
闻言，张斐顿了顿，忙的开口点头。
“好！”
他连忙去做这件事去。
“唰~”
会议室的门被拉开，张斐走到远处，便掏出手机，拨打下罗军的电话。
拨通的一瞬间。
张斐面无表情，没有任何语气和情绪的加持，开口道：
“罗老板，来市政楼四楼一趟，麻烦您配合一下。”
电话那头良久没传来回音。
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。
半晌后，才传来一个字。
“好。”
话毕，双方默契的挂断电话。
约莫二十分钟后。
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市政楼的停车场内，罗军推开车门，大步流星的走上市政楼四楼。
上楼后。
罗军只是一抬头，就见到站在走廊内的张斐。
他那张满粗糙的脸上顿时洋溢出笑容，热络道：
“张处长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！”
闻言。
张斐却不屑一顾，眼神中闪过一丝冷笑。
“呵呵。”
他隐约有点看透报纸上的信息了。
极大概率是......
罗军自己自导自演的事件！
对方想缩短调查时间，令省里迅速解决随后离去，让孙州重新洗牌。
而罗军要付出的代价，无非是一些赔偿.......
只要这样......
隐藏的案子，将永远无法浮于水面！
“有人要见你。”
张斐冷冷说道，随即不再言语，只是带着对方往会议室而去。
罗军识趣的没有继续说话，只是带着礼貌性的笑容跟上。
“吱~！”
会议室的门开了。
罗军走入屋内，眼神迅速看了一圈，内心顿时一惊。
他面前的，赫然是林富强，顾民和高健！
单看气质和这陌生面孔，以及门外站着的马辉张斐......
罗军就敢断言，面前三人绝对是省里下来的！
“各位领导好，听张领导说您们找我......”
罗军脸上露出憨厚的表情，不留痕迹的开口询问。
“嗯。”
三人只是淡淡嗯了一下。
不等对方开口。
林富强忽的从桌上掏出一份文件，丢到罗军面前。
“罗军，金阳钢铁厂厂长是吧？”
“这是孙州阳光小学，日常所饮的地下水检测报告，你自己看看吧。”
罗军不动声色的接过报告，开始看着。
阳光小学附近没有净水厂。
甚至说，这年头大多数偏远地区饮用水只有地下水以及江河湖泊。
如黄雁村，村民便是接的地下水，一般水龙头拧开都没多大的水流，只有用马达抽水，才能有正常水压。
阳光小学便是如此，只不过......
“看看，能不能喝死人！”
林富强冷声开口。
在早上时间段，徐良给他打电话，让他将阳光小学所有人进行驱散同时停课。
他当时还在疑惑。
眼下找人调查一番发现......
大概率就是水质问题了！
阳光小学的水，喝到嘴里竟然能感受到甜味！
甜味的地下水，这难道是好东西？
这他妈是严重的重金属超标，才能喝出甜味！！！
“还有这些，也都看看吧。”林富强心中一动。
他将报纸丢给对方，随即仔细盯着对方的表情。
“领...领导......”
罗军接过后，只是稍微看一眼，额头便满是冷汗，结结巴巴的说着。
“金阳钢铁厂究竟能不能整改！？”高健眼神一凝。
他对罗军的态度可不太好。
“我...我真不知道这些，厂子我一般都是交给副厂长负责......”
“我真不知道他竟然敢背着我搞这种事！！！”
罗军急忙开口道：
“各位领导放心，我一定改，等明天...不，我今天，今天回去，我就直接将钢铁厂停业！”
“同时关闭所有排污系统，大门敞开，欢迎各位领导来钢铁厂进行检查！”
说着。
罗军大手一挥，极力表现出自己知错认罚的态度。
“各位放心，被环境污染所影响的所有人，钢铁厂就算是砸锅卖铁，也要对其进行补偿！！！”
“这件事我一定给您一个答案！”
“这是我的态度，也是钢铁厂的态度！！！”
没有反驳......
没有任何的反驳话语！
只是看了一眼，就将报纸上的东西全都认了下来......
林富强眉头一皱。
对方这么说，他反倒是没了追问细查的意思。
最终，三人互相对视一眼，随即林富强才单单点头。
“好，罗厂长可以回去了。”
“后续官方要进行调查的话...还望能和你所说一样！”
罗军顿时满脸激动，连连开口。
“您放心，我一定说话算数！”
“今晚回去，就直接整改！！！”
话毕。
林富强便挥挥手，直接令其离开会议室。
“唰~！”
会议室的门一开一闭，罗军消失在面前。
离开的瞬间，林富强的眼眯了起来。
“不对劲，很不对劲......”
高健也是如此认为。
罗军的态度实在是过于古怪！
只不过......
“再不对劲，眼下也要以污染案为主！”
顾民沉声说道。
污染案...牵扯的人太广了！
这案子无法坐视不理，即便罗军有问题，那也得先对他们进行整改完毕，再调查才行！
想到这，另外两人点点头，沉沉吸了口气。
这案...很大！
......
走出会议室的罗军，此时正欲离开，眼角却忽的看到，张斐正不断盯着自己。
“张领导，您还没下班啊......”
罗军憨厚的笑着。
“呵呵。”张斐眼神如刀割一般划过对方，铁青着脸。
他知道对方在做什么。
罗军也知道他想查什么！
但可惜......
时间不会给张斐深入调查的机会。
第二起案子......他到现在还没查清！
张斐很不甘，可不甘也没用。
想到这，他直接侧过身，不愿搭理罗军。
罗军见此，也不上赶着用热脸贴对方冷屁股，当时尬笑。
“哈哈，那张领导您先忙，我先回厂子整改了，后续要调查，欢迎您直接来查！”
话毕。
罗军便直接离开市政楼。
张斐盯着他离去的背影，直到消失不见踪影，这才深深叹了口气。
而罗军......
他直接乘坐电梯，下了一楼。
随后疾步走出市政楼大门，缓缓走到坐车而来的黑色轿车。
副驾驶的刘坤见此，直接下车。
随即将后座车门拉开。
“啪！”
车门开启。
罗军满脸淡然的入座。
“啪！”
刘坤将车门关闭，随即坐回副驾驶，侧身扭头看向罗军。
“老板，刚才那几个化工厂的厂长打来电话了。”
罗军依靠在后座上，闭目养神，开口道：
“说什么了？”
“报纸的事，问那些是怎么报出去的，他们怀疑有内鬼。”刘坤开口小声说道。
报纸都是他们安排的。
上面的信息...和林富强等人猜的一样，算是一出自导自演的戏码。
“告诉他们，省里来人，这些都是省里调查所公布。”罗军开口回应。
省里......
这两个字，能堵住那帮人的嘴！
刘坤点点头，将这件事记下来。
“案件推动还要多久？”罗军忽的又问。
“四天后庭审，这四天内，我会制作一系列，有利于对方律师，也就是徐良庭审的信息。”
“即便他什么都不做，只靠报纸上提供的线索，也能顺利将污染案当场结案。”
刘坤开口说道。
他们的目的便是迅速结案，然后光速整改，将张斐马辉这些棘手的东西踢出孙州的桌上！
只要他们离开，钢铁厂就没了后顾之忧。
反倒是多拖一秒，钢铁厂就会多一秒的危险......
所以。
刘坤罗军并不准备给自己做辩护。
甚至，在这四天以内，他还会帮徐良一把，推动对方，在庭审中胜诉乙方！
违背了庭审的初衷。
“那律师怎么样了？”罗军忽的又开口询问。
目前来看。
省里向孙州施压，孙州必然要全力解决污染案。
这对他来说是有益的！
而唯一的变数，就是对方律师。
以前他以为律师都是些见钱眼开的玩意，也查不出什么用。
直到...他见到了金波。
若是再晚一天，金波就能治他于死地！
从那以后，罗军便对律师这一行正眼相看。
“不会有问题。”
“案子唯一的变数就是孙锦的尸体。”
刘坤开口说道。
孙锦的尸体，他们之所以销毁有两层含义。
一，拖延官方资源，直到省里来人。
二...死亡时间太短，若是细致调查，完全能查出导致器官衰竭真正的元凶！
至于赵水的儿子可还在上幼儿园，那些老人也不长期在学校。......
对方可没在阳光小学沾染放射性污染！
阳光小学，眼下被钢材反噬的只有孙锦一人！
其余人，是真正的重金属导致器官衰竭死亡。
再怎么调查，也只能查出环境污染。
“以往这是个漏洞。”
刘坤开口道。
他已经找人将尸体偷走并销毁。
可以说...完全立于不败之地！
闻言，罗军点点头。
“那就好。”
“开车吧。”
闻言，司机连忙发动汽车，四个轮子安稳的载人平稳离开。
罗军的致命案，目前只有两个隐患。
一，金波。
这跟狗皮膏药一样的律师让罗军险些在1999年就被处理！
罗军但是将他弄死，但可惜，没找到对方的调查证据。
这一直都是罗军的心理隐患，他怕，怕金波整理出完整的记录，更怕自己没拿到反被别人拿到！
所以，从1999年开始，他就很慎重的对待律师和检查。
二，孙锦。
孙锦的尸体不能细查，好在有重金属元素遮掩真实的死因。
也不会有人莫名其妙的觉得一个孩子被放射性影响。
而目前这尸体只有一份尸检，也就是警方那份符合他们预期的。
也就是说。
除非有人能对孙锦尸体针对性的调查器官衰竭的真实因素！
否则......
不会有人查出1987年的钢材问题。
而孙锦的尸体......
早就被销毁了！！！
......
3月14日。
朋克司法鉴定鉴证机构。
“尸检报告出来了！”
《死刑变无罪？谁叫他做侦探的！》-作者：青衫仗剑行天涯